足球的历史里，恐怕有半部要涉及黑色一面。从当年马拉多纳被克莫拉黑帮控制，到1994年埃斯科巴被枪杀，足球和娱乐业一样是销金洗白最佳行业，黑帮从未停止过染指的欲望。

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即将在6月14日开幕，预计将会有两百万名的游客在世界杯期间来到俄罗斯。俄罗斯政府再三约束了黑帮和足球流氓，普京刚开始第四个总统任期，他可不会让这场盛宴变味。

俄罗斯黑帮一度被认为是世界第一大黑色势力，其历史尽管不如日本山口组和意大利西西里黑帮，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势力遍布欧美，战斗民族强悍的一面这次世界杯也许谁也不想见到。

战斗民族的强悍实力

人们对于“战斗民族”足球流氓的认识大多数来自两年以前的法国欧洲杯。当时俄罗斯与英格兰在法国的马赛相遇，双方不仅在球场上决一胜负，在球场下也爆发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斗殴。数百名俄罗斯球迷被一些醉醺醺且充满攻击性的英格兰球迷激怒，他们对这群来自足球流氓发源地的球迷进行残忍的攻击。冲突逐渐升级为暴乱，俄罗斯球迷破坏着马赛街道上的咖啡店以及店铺、任何长得像英国人的球迷都会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

尽管足球流氓不等同于黑帮，但却属于黑帮的边缘地带，两者有很多交集和渗透。电影《从足球流氓到黑帮》讲的是英国的故事，但可以看出，大部分足球流氓，最后都会走向黑帮的怀抱。

俄罗斯足球流氓则更加不同，他们不是英国那种混混，而是有组织团队，其强悍的战斗力，和有组织性，间接证明了他们和俄罗斯黑帮团队的关系。

马赛事件让俄罗斯官方收到了赛事组织者的罚单，与此同时，部分俄罗斯球迷也被法国的警方逮捕甚至驱逐出境。

这次世界杯前夕，俄罗斯官方也列出了200多个足球流氓的名单，禁止他们在世界杯赛场出现。俄罗斯官方都在努力向世界保证此类事情绝不会在世界杯期间发生。

但很多人记住普京那不以为然的一句：“球迷闹事确实丢人，但是我想搞清楚一点的是，区区200多名俄罗斯球迷是怎么做到把几千个英国人打了的？”

源自古拉格，俄黑帮的前世今生

英美的片子都喜欢英雄式的幻想，但几乎每个英雄想要到俄罗斯黑帮地头去挑事，都得先拜个山头。连“绿箭侠”奥利弗到了俄罗斯，也都经历数次生死时刻，很多他的技能还是俄罗斯兄弟会训练的。

电影虽然大部分来自虚构，但俄罗斯黑帮有着世界上其他组织难以比拟的组织性，这或许跟他们的起源有关。

俄罗斯帮派的起源来前苏联的古拉格集中营。根据俄罗斯当局解密的文件，前苏联曾经存在过最多476座独立的集中营，每一个都由最多上千个更小的惩戒营体构成。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那些散落在北极圈周围的集中营，得益于他们的存在，便有了近当代俄罗斯的“北极圈工业城市”；例如瓦图加，科利马和马加丹都是数十年前集中营的所在地并为曾经的监禁者所建立。

在1929年到1953年的三十四年间，至少一千四百万人被监禁于古拉格，多于七百万的苏联公民被流放到苏联的垦荒地区进行垦荒。

古拉格集中营除了政治犯外，还有几百万的罪犯。在该系统中，普通犯人与政治犯被共同关押，总数极为庞大，根本没法全部由官方管理。所以集中营当局采用犯人管犯人的管理原则，使整个古拉格形成了弱肉强食式的丛林法则。

久而久之，在传统无政府主义倾向的影响下，和官方严酷管理的刺激下，犯人逐渐形成组织化。一些牛逼的罪犯组成了“律贼”（ thieves in law）团体，控制了集中营地下世界的秩序，不与当局合作。在集中营里滋生的律贼们就是日后俄国黑帮的原型，律贼称谓一直保持到了今日，但只有黑帮教父级的人物才有资格使用。

律贼在劳改营里形成一个独立王国，管理着地下犯罪世界，他们“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克格勃）管不着的地方，统治著苏联的黑暗濠沟”。他们采用连坐法，并且发誓“彻底服从罪犯的律例，包括义务支持犯罪理想，拒绝合法的工作（必须以犯罪来维持生计）以及拒绝参与所有政治活动”。

二战时期，苏联曾经召唤古拉格集中营罪犯参战，这些人成为了战场上最凶悍最不要命的战士之一。这也可以说明，后来的俄罗斯黑帮为什么组织纪律性超强。

政治变革带来的黑色帝国

1980年，莫斯科举办奥运会，前苏联政府也玩起了“全民大健身”的运动，一场由此被激发起来的健身狂潮席卷苏联全国。一时间，海量的年轻人聚集在体育场馆锻炼身体捎带打架斗殴。这简直是为黑帮招纳人才设置的海选大会，大批量凶悍的年轻人被黑帮招纳走，这批八十年代加入的年轻人们可以说是古拉格律贼们的正式接班人。日后著名的黑道教父，好多都是在八十年代加入黑帮的。比如伊万科夫这位黑帮国王，曾经是一位摔跤冠军，他就是在这个时期上道的。

俄罗斯当年有两个黑道皇帝，伊万科夫和乌索阳。由于苏联解体的动荡，黑帮组织大量拉拢旧时代的精英人士参与，据说伊万科夫拥有一支由前苏联特种兵组成的杀手团。这两人联手，把俄罗斯的黑帮势力扩展到了世界范围，在欧洲、美国都有自己的据点，甚至在瑞士银行控制超过250亿美元的资产。

2000年，西方的一份调查报告称，俄罗斯经济总量中的50%有黑帮的影子。最离奇的是当年车臣恐怖分子劫持了一大批人质，俄罗斯政府搞不定，专门请出乌索阳去和车臣势力谈判。甚至有西方媒体称，2007年俄罗斯赢得索契冬运会主办权后，乌索阳在里面投资了10亿美元！

但显然，现在俄罗斯已经不再是那个年代。2009年10月9日，伊万科夫在莫斯科街头被狙击手打了五枪，当场被打烂；2013年1月16日，乌索阳也在莫斯科被当街刺杀。

生于街头，死于街头，黑道王者也不例外。现在的俄罗斯黑帮，一切都是未知数，足球流氓，算是一个新的事物。

新一代：纯粹为了打斗的快感

这些自称“俄罗斯新世代”的足球流氓们对自己的身份有着独特的认识，他们认为俄罗斯年轻人在成长中伴随着搏击与武术的熏陶，他们崇尚着一种富有对抗性的生活方式。而成为足球流氓就成为了他们发泄怒气、证明男子气概的一种方式。与以前那些满身酒气扭打作一团的传统足球流氓不同，他们认为足球流氓是一个很酷的身份，因此他们打架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甚至只是为了从中得到快乐。

著名体育媒体ESPN曾经试图了解这些新足球流氓的故事，通过几位身经百战的俄罗斯足球流氓的讲述，我们对新式足球流氓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沃瓦，19岁，他声称自己是足球流氓团体第九军团的一员，这个团体由俄超球队莫斯科迪纳摩的球迷组成。每到周末的晚上，他和第九军团的其他成员就会去往某一片树林。对于这些足球流氓来说，树林就是他们的圣地，因为大部分的打斗都发生在树林里，因为树林让他们远离警察的视线，是最好的掩护。

只要你不去试图终结杀人，那足球流氓之间的打斗就没有任何的规则可言。这对沃瓦来说是荣誉、是奇妙的感觉、是自己作为男人的证明。“在战斗中，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你需要坚定的意志来面对那群冲向你的敌人，你必须即发自己的情绪以及愤怒，你知道对方的拳脚会让你痛苦万分，但你决不能逃避。”沃瓦毫不犹豫地说到。

足球流氓只不过是沃瓦藏在面具下的一个身份，日常生活中沃瓦过着十分优渥的生活。日常生活中的沃瓦热爱文学，普希金和叶赛宁都是他最喜欢的诗人，同时他也是德国的小说家雷马克狂热粉丝。沃瓦是那种可以在咖啡厅和你辩论一个下午，只为说服你《里斯本之夜》比《西线无战事》更好的人，你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喜欢在树林里和人搏斗的沃瓦联系在一起。

令人担忧的是，越来越多的俄罗斯年轻人像沃瓦一样渴望加入到足球流氓的行列。在一家搏击训练馆里，ESPN的记者采访到了一位16岁的小孩，他把自己称作“斗牛犬”，“斗牛犬”身材矮小瘦弱。但据他所说在一次一对一搏斗中，他把对方击倒，他的朋友们惊讶地表示他就像一只斗牛犬，这也是他绰号的来历。

“斗牛犬”一再地表示他已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足球流氓，但当他被记者问及参加了多少次打斗、属于哪个组织时，“斗牛犬”却变得含糊其辞。“斗牛犬”也声称自己是2016年欧洲杯引起马赛骚乱的俄罗斯球迷之一，并且和其他俄罗斯人一起痛击了英国的球迷。但实际上他的社交媒体显示当时的“斗牛犬”并没有出现在了马赛，仿佛成为一名足球流氓，并立下“赫赫战功”是他吹嘘的资本。

“斗牛犬”是不是一名真正的足球流氓？他究竟有没有打过人？没有人会知道，但当他被记者问到作为足球流氓的目标是什么时。“斗牛犬”表示：“我的目标是变得更强壮、更高大、更酷。”

俄罗斯黑手党巨大的影响力慢慢伸向了俄罗斯的球迷组织，企图通过球迷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许多俄罗斯俱乐部的球迷帮派都得到了黑手党组织的大力支持，甚至连足球流氓出国看球的旅游费用都由他们来提供。这催化了一种新式的足球流氓的诞生——他们资金充足、训练有素，他们不再是为了支持的球队而战斗，而是纯粹地想从打斗中获得快感。

世界杯，要警惕的不只是俄罗斯流氓

本届世界杯最失落的也许是那些想要报仇的英国流氓们。英国警方早早就把列入黑名单的本土流氓进行了警告，并且限期交出护照，他们将无法前往俄罗斯，甚至在世界杯期间他们无法离境。

俄罗斯黑帮和足球流氓们也对外表示了自己的友好。毕竟连续几届世界比赛，对于俄罗斯来说，都是在严峻的国际环境下举行，刚刚开始第四任期的普京还在为了美国解除经济制裁而奔走。

2014年索契冬奥会，正式克里米亚事件发生，西方一直在在质疑俄罗斯，甚至发出抵制的声音。2018年平昌冬奥会，俄罗斯代表团甚至因为兴奋剂问题被整体禁赛，运动员只能以个人名义参赛。

世界杯是俄罗斯为自己国家争光的时候，这一点中国人也许最能理解，这时候并不会有人想要捣乱。

据外媒报道，世界杯期间，也许要警惕的是德国、波兰足球流氓，甚至沙特和伊朗球迷之间的冲突。

除了来自国内的不安定因素，俄罗斯人很清楚来自国外足球流氓的潜在威胁。一名俄罗斯的发言人则认为国外的球迷有可能才是真正的麻烦制造者：“我认为在德国与波兰球迷之间、克罗地亚球迷与塞尔维亚球迷之间都有可能产生摩擦。甚至沙特阿拉伯球迷和伊朗球迷之间，由于前者是逊尼派、后者是什叶派穆斯林，双方也有可能产生冲突。”

这些随时可能会在街头“开赛”的群体，或许更是世界杯的隐患。好奇的是，到时俄罗斯的足球流氓们会不会扮演一个秩序维持者的角色。

（陈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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