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涉嫌关联交易,而处在主流媒体们口诛笔伐的舆论漩涡中的北京中彩在线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于5月30日杀出一位“前法务负责人”吴剑飞,一个很年轻、戴眼镜的小伙子,向财政部综合司专司管理彩票业务的副司长胡忠勇突然发难,啪啪啪列出非常专业又非常精准的“七问”,且其中不乏对胡副司长及家人是否在彩票市场的管理和经营中非法获利的直接了当的质疑。
吴剑飞在发给媒体的资料中自述,自己在1天前,即5月29日,还是中彩在线公司的法务负责人,但这个公司身份限制他对中国彩票界的现状做更自由和公正的表达,于是,于5月29日辞于公司职务,遂以个人行为发出如下质问:
一问:江苏体彩的“手游彩”项目是不是互联网彩票?
二问:八部委联合公布的禁止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的公告对“手游彩”项目是否有效?
三问:财政部下发的不同版本的《电话销售彩票管理暂行办法》为何前后矛盾?
2010年9月,财政部下发的《电话销售彩票管理暂行办法》(财综[2010]82号)对电话售彩方式进行了定义,电话销售彩票是指利用固定电话、移动电话通过短信、语音呼叫等方式销售彩票;《电话销售彩票管理暂行办法》第三条还明确规定“禁止将电话销售彩票系统以任何方式与互联网联结销售彩票”。2014年3月27日,财政部印发了修订后的《电话销售彩票管理暂行办法》(财综[2014]15号),将电话销售彩票的范围重新定义为“利用固定电话、移动电话通过短信、语音、客户端等方式销售彩票”,并取消了“禁止将电话销售彩票系统以任何方式与互联网联结销售彩票”的原有规定。请您解释这两个版本规定前后矛盾的原因。
四问:“手游彩”项目批准的依据是已经过期的文件,这是不是典型的程序违法?
财政部在2014年9月就对“手游彩”项目进行了审批。根据财政部部彩票处的审批规定,江苏手游彩项目必须在2015年1月前(4个月内)正式上线销售。按照规定应该重新申报的“手游彩”项目却在2015年5月堂而皇之上线运行。请问这是不是典型的程序违法?
五问:对于“手游彩”代销商提点数额批准的依据是什么?
北京赛宝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作为“手游彩”项目的代销商,享受了异常优厚的代销费用提取比例。其中赛保通代销费为销售额的6%,华彩控股作为系统供应商获得销售额的3%。华彩控股作为赛保通的实际控制方直接获得了9%的收益,这在财政部以往对彩票行业的管理过程中是前所未有的。请您解释这种数额批准的依据是什么?请问您是否知道相关外资企业由此带来的巨大资本神话?您和您的家人是否持有相关公司的股票?
六问:如何保证“手游彩”项目只在江苏省内销售?
财政部在批复文件中明确规定,手游彩仅限于在江苏省内销售。请胡副司长回答,为什么将一个跨越时空边界的互联网项目放在一个省内来实施,通过什么样的技术手段才能切实保证其不向全国其他地区的彩民开放?
七问:胡忠勇是否知道伴随着彩票市场高速发展,外资企业在攻城略地,硕果仅存的中资企业却备受诟病?
很显然,吴剑飞此“七问”与近期中彩在线被公司媒体抨击的诸如关联交易的问题还是有一些“距离”的,长期身居彩票企业高层的他此次选择单点击破策略,用“七问”专门针对明显漏洞较大的江苏体彩“手游彩”项目做连续进攻,其实,他是以此为围观的中国彩民们描述了一个由“手游彩”与其代销商赛宝通及其系统供应商香港华彩控股(1371.HK),和胡忠勇本人三方组成的“利益三角”,因此,这里有几条信息是非常非常有价值的:
其一,江苏体彩“手游彩”的系统供应商和代理商之间存在着资本控制关系,系背后应该是一个老板,而这位背后的老板正是通过如此方式,获得了“手游彩”9%的收益,而这个9%的收益在中国彩票业堪称最高。
其二,江苏体彩“手游彩”以手机客户端的名义规避了财政部关于禁止互联网彩票销售的硬性规定,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若无“内部人”于管理部门“卧底”,这种规避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那么谁是那个“内部人”呢?
其三,“手游彩”在审批和上线两个期限之间有明显的程序违法。
其四,虽然吴剑飞在“七问”中质问胡忠勇或其家人是否在香港华彩控股拥有股权的同时,并没有拿出任何相关的证据,但这并不能证明在吴剑飞的手里真的就没有什么证据,关键是胡忠勇或者财政部这次会不会接下此单,或怎要接下此单。
我为此专门查了一下资料,发现,现任财政部综合司副司长的胡忠勇之前正是江苏省连云港市的副市长,而这项名义上只在江苏省内发行的“手游彩”,也是在胡忠勇由连云港市调到财政部之后才立项和上线的。
吴剑飞通过“七问”为大众描绘的,这个由官员、企业和项目组成的彩票业“利益三角”是令人颇为信服的,当然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我们也可以猜测,也许吴剑飞只是在给我们提供他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些,而过滤了那些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以利于这个“利益三角”可以轻而易举地植入我们的头脑--但不管怎样,作为被质问一方的政府官员的胡忠勇,在吴剑飞这一连串看似逻辑严密、证据丰富的质问之下,确实应该越早站出来做出自己的回答;而且,对于上述吴剑飞提出的质问进行公开回复,在我看来并不该只是专门针对吴剑飞个人,而是早就该将这些答案公之于大众,这是作为公益事业的彩票业管理机构和官员们的一个规定动作,而不是什么自选动作。
吴剑飞5月30日下午以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发出了公开质问,至今已经3天过去,胡忠勇的回答仍然没有出现。
这是为什么呢?
中国的彩票业,业已成了全球彩票业的最大市场,2015年它或者会超过5000亿的规模,而刚刚中国股市也不过才超过2万亿的规模,相较之下,彩票业的公益性质更为明显,所以也需要更为透明公开的信息,正如之前多家主流媒体对中彩在线公司涉及关联交系的连续报道一样,我以为,更多的主流媒体也同样应对彩票业管理部门和官员诸环节的公开和公正性保持热情和力度--但奇怪的是,从5月30日吴剑飞向胡忠勇公开发出质问以来,似乎鲜少有主流媒体把吴剑飞的“七问”搬上版面,即使有过相关的新闻报道,也只停留在“吴剑飞揭示了彩票业管理混乱”这种浅显的、豆腐块的新闻报道层次上。
这又是为什么呢?
吴剑飞,这次到底捅破的是用以保持中国彩票行业神秘色彩的那层窗户纸,还是捅破的是用以表征中国彩票行业纯洁属性的那层处女膜?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作为被质问一方,中国彩票行业实际上的“老大”,胡忠勇若在此事发生1周之后仍然还要默不做声,凭我的经验,他真的悬了--现在,离那一时刻还有4天了。(司马平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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